飞机在浦东机场降落已是华灯初上的时分了。朋友 A 早在电话里讲要和俺讲一件一位德国洋人在上海遍地风流的故事。所以俺马不停蹄，一下飞机就赶紧坐出租车到约定餐馆和朋友会面。

餐馆里坐着俺的朋友 A ， A 的德国丈夫和另外三个上海女人。其中两人俺见过一两面，第三个以前未曾谋面。

A 开门见山和其他三位女人讲今天聚会是她要向几位女士道歉，而且是要商量如何惩罚那位风流的德国男人 X 。

见俺木然地坐在那儿， A 也就给俺介绍了整个故事。

A 的丈夫是德国人，在上海工作。去年， A 丈夫的一位朋友 X 来沪度假。度假期间俺正好在上海，还见过那人，四十开外，能讲不错的英文，喜欢把自己装扮得整整齐齐，喜欢中国食品，不算一位肚中有太多墨水的男人，这是俺当时对 X 唯一的印象。 X 是离了婚的，小孩也上大学了，来沪几日就和 A 以及她丈夫讲，他很喜欢上海，希望能在上海多交朋友，特别是异性朋友。 A 是喜欢社交的上海女人，周围上海女人成堆，这个要求自然不是问题。

很快地， X 认识了 A 的好几个闺中好友。在场的三个女人甲，乙，丙都是 A 的好友，甲乙二人还在待字闺中，丙则已经结婚。

这中间 X 自己追甲希望能成为男女朋友，但甲没有答复。 X 就去找 A ，希望 A 帮忙， A 就办了几次聚会帮 X 和甲有更多机会了解。总算在 X 的第一次上海之行结束前，甲和 X 已成了男女朋友。

这后来， X 显然是喜欢上了上海，三日两头往上海跑。

当 X 第二次来上海时， X 就已经是熟门熟路了。带着甲进进出出。用甲的回忆是，当时 X 来沪，虽然是以甲的男朋友身份来的，但他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头衔，他要甲先不和别人公开讲是男女朋友，当时甲也没细想也就答应了，本来两人也还没那么深入，不公开就不公开吧。那一次甲还记得 X 经常一个人离开甲而失踪，但借口是千篇一律的去和在沪的德国人聚会了。

第三次 X 来沪就带甲去了印尼巴厘岛一个星期，但印尼回来时他还要去泰国，因甲实在没时间了， X 就和甲讲他自己一个人去。

这是甲的故事。乙的故事呢？

乙讲在 X 的第一次来沪时就和 X 交换了手机号码和 email 地址。 X 第一次回德国后就一直给乙打电话，每天一次，每天还一个 email 。到 X 第二次来沪时两人就经常外出约会了。当然乙并不知道 X 已经在和甲谈朋友。同样的， X 要求乙不公开男女朋友身份。

第三次 X 来沪时， X 和乙相约不是去印尼就是去泰国，最后因为乙的时间安排问题，两人去了泰国，而 X 讲他自己一个人去印尼。

故事讲到这里就没太多神秘感了。 X 也就是一花花公子，玩甲乙两个上海女人于手中，虽然 X 要求甲乙两人都不要公开男女朋友身份，但 X 忘了甲乙其实通过 A 也是认识的。当两个相识女人碰到一起时，这个阴谋也就被戳穿了。

那丙呢？

丙已婚。她也是在 X 第一次来沪时和 X 交换了电话号码和 email 地址。 X 回去后就一直对丙展开攻势。当 X 第二次来沪时，两人已经单独约会了，由于丙的已婚身份，不公开男女朋友身份居然成了丙的要求。这当然也造成了丙未能和 X 去印尼和泰国。而 X 对丙的交代是他一个人去了印尼和泰国。

丙发现这件事，是在甲乙两人发现 X 的伎俩后。甲乙和 A 一讲， A 开始警觉起来，有没有其他女朋友被 X 染指了？她就挨个问，问到丙，丙一脸痛苦。

这也就是故事的全部，也是本次聚会的原因。 A 把俺叫上是因为俺在第一次见过 X 后就和她们几个开过玩笑，讲成功的男人很少在四十出头时小孩已经上大学了。 A 也很过意不去，因为是她把 X 介绍给甲乙丙三人的。所以她要牵头给三人出出气。

俺讲，这能出什么气。你让他用痰盂喝啤酒？最多是几个女人一起把 X 叫来当面羞辱他一下。

但俺对此事很感兴趣，转身问 A 的丈夫， X 是否一直是这样风流成性的， A 的丈夫讲 No ，他从来没有这个印象。

俺就问了甲乙丙三个女人：用你们的话讲，他只是一个在德国做警卫的男人，他也不是风流成性的，为什么到了上海就成了如鱼得水，闹得欢得不得了的一个花花公子呢？

你当然可以讲是 X 本性风流，只是以前在德国没有那个环境。但上海为什么就有这个环境呢？你要讲中国是花花公子的天堂，那些爱国者不把你给杀了才怪呢。

第一，俺觉得对外国人，许多国人有崇洋媚外的情节，潜意识里觉得他们都不错。虽然嘴上你也许会讲每种人都有优秀和不优秀之分，但其实在评判一个洋人时，特别是评判洋人的道德和经济能力时，许多中国女人由于对外国文化经济背景的不了解而常常不得要领而误判。

第二， A 和她的德国丈夫给人一个感觉是跨国婚姻挺好的。几位女人都希望自己也能象 A 那样去找一位象 A 的丈夫那样对妻子体贴又不失幽默又专一的丈夫。同时，因为 A 的丈夫和 X 是朋友，几位女人自然而然地把 X 当成了和 A 的丈夫一样可靠的男人。

第三，上海这个地方，暂且不管上海女人对优秀男人的定义有没有什么问题，但显然的是优秀男人太少，待字闺中的和结了婚还在留意的女人一大批。这些女人其实自身条件都不错，要不也不会老等着优秀的男人出现。当一个“优秀”男人出现时，有时不那么细想也就马上投入进去了。

从餐馆出来，俺在瞎想，也许男人本没风流的，但因为女人太希望结婚了，而是太希望和一个优秀男人结婚了，花花公子马上就应运而生了。。。

小说我最爱读卡夫卡。读卡夫卡我最爱看他的最后一个作品《女歌手约瑟芬》。看《女歌手约瑟芬》我就想起江青。想起江青，我经常看着网上传播很广的江青裸体画。 

小说《女歌手约瑟芬》是一则关于一个靠不同凡响的歌声起家，但野心勃勃的女人与一个繁殖力非常强，也就是人口众多的民族间彼此控制与反控制的寓言。 

江青是和咱们这个繁殖力非常强，也就是人口众多的民族间彼此控制与反控制的一个女人。 

约瑟芬的歌声使人们摆脱日常琐事的烦恼而达到一种高尚的境界。江青是伟大领袖的夫人而受人尊重。但咱们一直不解的是江青到底是哪一点受到伟大领袖如此的宠爱。 

自从三十一年前江青被对手抓起来后，江青在被政府灌输的我们脑子里是一个泼妇，一个野心勃勃搞阴谋诡计的泼妇。尽管江青还做过电影演员，但她实在是个不能被称为美人的普通女人。我们这个繁殖力很强的民族无法想象伟大领袖他老人家当年怎么会看上这么个女人，而且是不顾一切地看上这个女人。于是乎，网上开始有人怀疑老毛是否是看上了江青衣服下面的那个裸体。于是乎，有人用刘海粟的口气来描述江青的裸体真是好的没得讲。。。

 这当然是咱们这个繁殖力很强的民族意淫的结果。 

江青认识伟大领袖的时候是中共之所以成为中共的延安时期。在那以前，中共正如国民党所言那样是个匪党，是个没有文化，没有纪律的杂牌军。只有经过了延安整风，经历了延安文艺座谈会等等一系列改造运动，中共才成了今天有统治文化，有统治纪律，又真能统治中国的中共。这当然是伟大领袖的杰作。但正因为中共成了伟大领袖一个人的中共，从延安开始，伟大领袖他老人家就几乎没有一个可以称作朋友的伙伴。那些所谓他老人家的战友，几乎都是他想打就打想骂就骂的下属。是谁陪伴他老人家走过了延安那段孤独而紧张的日子？ 

是江青。 

你看看这张老毛和江青的照片。你再仔细看看。你见过伟大领袖和任何一个别人在一起时有那么安详，那么谐和的状态和表情吗？

 这就是江青。 这就是让老毛用辞职来作条件回应党内朋友反对他结婚的江青。 

可也就是这个江青，在得到伟大领袖的三千宠爱后，居然落得了他老人家一死马上就被人关了起来的下场。 

是什么又让她在旁了伟大领袖这位大腕后又被众人如此地唾弃呢？ 

卡夫卡的《女歌手约瑟芬》原名是叫《女歌手约瑟芬或耗子民族》。起始，在约瑟芬唱歌的时候， 总是围满了入迷的听众，像耗子一般悄然无声，仿佛他们得到了盼望已久的，至少由于他们自己吹口哨而无法得到的宁静平和，他们沉默着。曾有一个不懂世事的小女孩在约瑟芬唱歌的时候也天真地吹起了口哨，声音竟与约瑟芬的完全一样，但却遭到其他人的齐声谴责，再也不敢出声了。最后这个耗子民族发现在约瑟芬的心目中，她的权力是不容置疑的；至于她的权力是怎样得来的，那又有什么关系呢！终于， 越来越多的人认清了她的真面目，对她越来越反感。于是，这个权势欲极强的女戏子与这个像耗子一样沉默、有耗子那样极强的繁殖力的民族之间开始了一种控制与反控制的斗争。经过几个回合的较量，虽然她使出浑身解数，但最终还是被这个民族彻底抛弃。 

这和江青的经历是如此的相象。但，谁是江青的那些“耗子”对手呢？ 

江青的“耗子”是那些跟随伟大领袖南征北战出生入死的所谓战友们。他们真是一群“耗子”。他们见到伟大领袖这只猫，他们绝对是恐惧的“耗子”。他们从心底里仇恨他老人家，但又非常害怕他老人家。所以他们对江青的态度是：让我们惧怕他一个人吧。你就不要再让我们惧怕了。于是乎，莫名其妙地，江青和这群有极强繁殖力的“耗子”们开始了一场控制与反控制的斗争。 

看江青一生，她的最大问题是不自量力。你看江青是搞政治的料吗？当然不是，要不然怎么会在三十一年前在伟大领袖死后不到一个月内就被对手束手就擒，一点准备也没有呢？可她就是没认识到这一点。在她感到“耗子”们的威胁后，她作了夺取更多权力和“耗子”们开始一场控制与反控制斗争的选择。 

这是江青悲剧的开始。 

江青的悲剧其实还在今日的中国演出。多少女人为了更美好的生活而去旁了大款或大腕。是的，男人征服世界是为得到女人，女人征服男人是为得到世界。但女人啊，你是该如何在征服了男人后去得到这个世界呢？也许卡夫卡在江青十周岁那天写的这部小说已经给女人一个警示了。

-这是俺以前文章《江青的裸体》的续篇。

朋友和我讲现在国内有一本叫《山楂树之恋》的小说很红，开始我也没太注意。我这人不喜欢读小说，更何况是爱情小说。可后来朋友讲小说是在我写博客的文学城开始连载的，我的兴趣就来了。说实话要我这不爱读小说的人去读爱情小说实在是有点为难。我断断续续读了几天才把它读完。 

小说写得怎么样，文笔如何，我是一点也看不出来。那得让有水平的读者来评论。但小说里的故事情节和故事所引起的热烈讨论和争论，和小说本身的高发行量一样，倒有点余波荡漾的味道。 

小说情节不算复杂：在1975年前后那段贫穷而饱含理想的时光，静秋是个漂亮的城里姑娘，因为父亲是地主后代，家庭成份不好，文革时很受打击，静秋一直很自卑，不觉得自己好，觉得自己的小资思想很可耻，甚至觉得自己凸凹有致的身材也不好，因为不是上下一般直的流行身材。静秋的妈妈也受到了冲击，但是属于可教育的一类，因此恢复了工作，一个人，一个月45元，供养静秋和妹妹上学，她们的哥哥下到乡下去了，她们家当真家徒四壁。静秋和一群学生去西村坪体验生活，编教材。她住在村长家，认识了“老三”。老三喜欢上了静秋，很喜欢，静秋怕他欺骗她，起初常常躲避。英俊又有才气的老三是军区司令员的儿子，却是极重情谊的人，甘愿为静秋做任何事，给了静秋前所未有的鼓励。他等着静秋毕业，等着静秋工作，等着静秋转正。等到静秋所有的心愿都成了真，老三却得白血病去世了。那时候，1976年，老三他还很年轻。 

我要是有兴致来评论这个情节的话，一定会花时间去讨论一个地主后代会怎么会爱上一个贫农但靠革命起家的军区司令的后代。另一个让我感慨的是小说中老三那样的干部子弟。75年那会，讲得难听点，这些人全都是游手好闲。那时没什么炒地皮做生意的说法，但开后门已经成风，所以他们上山下乡是不用去了，但在城里也就是做工人的份。许多人就这样一直闲在家里。小说里的老三当然是有才气的。但现实中，这些人除了有个当官的老爸外，我几乎看不出有什么特别吸引女人的地方。 

这是我看这部小说最大的感想。但我们现在处在一个芙蓉姐姐的时代。人们讨论这部小说主要的不是讨论我这过时人物感兴趣的东西，他们感兴趣的是一个字：性。 

讨论和争论的焦点是由老三和静秋没有办过那事引起的。争论的一方认为这爱情才叫纯洁；另一方认为爱得那么深还没办那事，那是最大的不人道，是变态。 

我首先要讲的是，故事发生在1975年，那时不办那事的恋爱男女有的是。我就看过两对。一对谈朋友谈了四年，但结婚后马上离婚了，问新娘的妹妹，她讲是那位姐夫有性障碍。瞧，那时就是那么谈恋爱的。要是早试一下，也不至于如此。另一位是个姑娘的故事。她马上要结婚了，才想起来就要和丈夫办那事了。她去问她师傅应该怎么办。她师傅乘教她男女之事之机，把她给“办”了。所以当我读到这情节时一点也不惊讶。我倒有点惊讶作者把这个情节表述得那么好那么强力。也许正是小说强调了这一点，许多别的看法的读者就奋起抗议了。 

到底对中国女人来讲，无性的爱情是最纯洁的还是最变态的？我们其实可以抛开小说来讨论一下这个问题。 

BBC拍的《Planet Earth》里有好几处拍到公的动物为交配权相互格斗的场面。但我常想的是，那母的动物就在边上看着，她那时在想什么？我觉得她什么也没想。她就等着你们两公的谁赢了，她就和谁办事。我们常常忽略的女性的一点是：她们没有那么多的选择，也没象男性那样要求另一方的纯洁性。我们讲的动物性，往往讲的是男性的动物性。如果纯从动物性来讲，女人是没有要求自己纯洁的义务的。今年谁赢了我就和谁办事，明年另一个赢了我就换一个办事。 

当然，人类已经进化到可以讲不是动物的地步。我们大家都知道，两公的动物为什么要格斗，其实是在争父权。动物的性远比我们人类简单，那就是生育。无法想象一头母的动物可以和两头公的动物办事，理由很简单：如果有两个性伙伴，那她的孩子要谁来共同抚养？这一点进化到人类，就演变成了要求女人纯洁啊讲贞节啊什么的。我们其实不用去追溯是哪位封建老儿讲出来的，很简单，纯洁是男人对女人的要求。再用一个极端的例子来看这个问题。当一个女的要遭受强奸时，她不顾性命反抗的动力是什么？大概讨厌和那人办那事还不至于让她性命不顾吧。她应该想的是：我以后怎么做人？怎么去面对自己现在或将来的男人？这一点上，我们还不得不承认的是：女人还没有脱离第二性的状况，虽然比动物对男性的依赖性好了很多，但男人怎么看女人对一个女人来讲还是很重要的。 

动物性已经在人类身上存在几百万年了。文明，也就是贞节什么的才几千年的历史。我们不可能去掉我们身上的动物性，但我们也不得不承认我们现在有的才几千年的文明究竟是不是人类的终极目标我们也不知道。关键是看我们怎么处理这两个魔鬼也好天使也好的怪物。 

这些问题之所以在中国人里面会引起更大的争论的原因是中国人喜欢走极端。最起码在思想上，我们的思维往往就是非黑就是白的想法。我们讲的虽然是中庸之道，但用在譬如性这样的问题上时，我们往往会把这个摆放到两边的极端上去。摆两端的结果就是到时会摆回来。中国的历史为什么动荡，其实就是走极端摆来摆去的结果。那些争着把《山楂树之恋》拍成电影的导演们就是个例子。这部小说的情节要拍电影很难，但听说居然还有好几个导演要拍。我觉得是那些导演们可能身边女人太多了，感情太滥了，突然回头看一个单纯的爱情，发现其实是件非常美好的事情一样。 

其实一个女人去追求什么无性的纯洁爱情，一定程度上讲，是你还没有把这个男人当作你的终身伴侣来看。而另一方面，只强调爱一个人就一定要和她（或他）办事的，把不办那事当变态来看，也只会引起有一定文明思想人的反感，虽然这个文明也许在几千年后不再是文明。 

在争论不休时，我们其实必须看所谓的沉默的大多数的选择。我想大多数女人是以享受爱情享受性爱作为她们幸福的目标的。既然沉默的大多数都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那我们还去讨论什么无性爱情是纯洁还是变态呢？ 

-小说封面：

俺小时候见过人们强迫公猪和母猪交配时猪的种种不情愿和人的种种卑劣手段，所以俺从来不给别人介绍对象。 

但有两个例外。 

第一次是为一同事介绍女朋友。那是几年前的事了。他出国时和原配妻子一起来北美，先是去了加拿大。据他讲，两夫妻感情还不错，可他原妻是个事业高于一切的学者。除了读书科研和后来的教书，对别的事情一概没有兴趣。俺那同事却正好相反，兴趣广泛，爱好众多。两人的差别在国内时还小，可到了北美就显得大了。让俺那同事最受不了的是他原妻在夫妻生活上的死板和不合作。最后他在美国找了个工作，离婚来了美国。美国也不是找女朋友和配偶的乐土，特别是硅谷这地方。都说离了婚的女人解脱，离了婚的男人难过。看俺那同事那副每天过孤独艰熬的日子，俺就给他张罗起对象的事来了。后来在上海亲朋好友的帮助下，给俺那同事介绍了一还在上海的对象。俺没见过那姑娘，但据俺亲友和俺同事后来讲，那姑娘是师范毕业，在上海一中学教英文，人长得文静漂亮。以前有过感情波折，但人还很得体。 

俺那同事在和那姑娘通信几个月后，启程回国去上海相亲。据他自己讲，两人在两个星期里谈得非常愉快，两人的爱好和兴趣也很接近。这让俺同事很是高兴，一冲动就在回国前要求和姑娘亲热亲热。据俺同事讲，那时他判断那姑娘也应该是没问题的，人也是开放的。但那姑娘拒绝了他。问题还出在姑娘拒绝他时讲的一句话。她说：出国以后再讲吧。这话让俺同事很是气愤。两人也就掰了。他气冲冲地回到了美国，和俺讲她什么意思？拒绝就拒绝了，那话压根是把他做出国的跳板了？以后怎么有感情啊？其实俺到理解那姑娘的心事。你匆匆忙忙来中国一趟，谈得好，就要上床。你上完床，屁股拍拍就回美国去了，我上那儿去找你啊？ 

这是快十年前的事情了。这大概是那时海内外恋爱婚姻里双方都面临的问题。 

最近俺又做了一次媒人。 

这一次也是一硅谷人，算俺的朋友吧。他独自来美读书，出国前处了一个女友，后来在几年他没回去的情况下，那女的受不了孤独，跟别人走了。俺那朋友到还坚强，可在硅谷这鬼地方要找个如意姑娘做对象还真难。寻寻觅觅好几年后，他也就放弃在这儿找对象的念头了，转向姑娘众多的中国。俺正好认识一上海姑娘。聪敏，标致，大方，在外贸公司做业务，英文也好。各方面讲两人挺般配的。这次俺亲自做媒人，没过二道贩子。给两人介绍各自的情况后，双方也挺满意，两人就开始在MSN和电话上开始了相互的了解。前不久，两人都觉得应该见面了。俺那朋友也就请了两个星期的假去了上海相亲。 

相亲过程出奇的顺利。两人有点相见恨晚的感觉。俺十年前介绍的那对出的问题也不是问题了。两人还一路去上海附近的江南地区旅游。从两人在无锡给俺的email看两人相约在回到上海后就谈婚姻大事。后来一连几天两人没声音。等到俺那朋友回到了美国，才给俺打了个电话。电话里小伙子有气无力的样子着实让俺惊讶。 

原来，在游玩了一圈后回到上海在规划两人的美好远景时，两人出现了巨大的差别。男的想法是他的事业在硅谷，女的该来美国。可人家姑娘想的却不一样。她讲了，她就喜欢住在上海，她是绝对不会出国的。现在国内机会那么多，她是希望俺朋友能找个美国公司派往中国的工作。她在给俺的email里讲：他的公民身份和工资能在上海过很好的日子。我唯一想要他帮忙的是能有一本能去各国免签证旅游的美国护照。我如果去了硅谷，他那份收入也就是过日子。我的判断是也许还没我现在在上海的生活好。硅谷又是个寂寞又没文化的地方，我是离了朋友没法活的人，想来想去我就提了那要求。 

俺觉得人家姑娘的要求也很通情达理。但俺那朋友从没考虑过这个可能。现在他正陷入了长考。找个派回去的工作不是不可能，但如果工作没了，他还得回来找工作，那时对两人的婚姻又会有怎么样的考验呢？ 

这个问题也成了在海外的留学生和华人的问题。中国的发展快机会多。在国外人家国家基础好，但发展慢，对华人的机会也少。当出国成为如嚼蜡般的鸡肋时，我们每个人其实也面对了同样的问题。 

都说在美国是钱最聪明。只要哪只股票涨了，公司的业绩后面一定会上升。俺要讲的是，对社会发展最敏感的是姑娘们择偶的标准。每个时代都会有每个时代的特色，而姑娘们的择偶标准永远是那个时代最先进最进步力量的代表。 

这也许是比三个代表更准确的理论。

从哪儿开始讲呢？就从我妈开始讲吧。你看到她在墙上的照片了，那时她多年轻，多漂亮。我继承了她的眼睛和身材。你不知道的是她还多聪明。她是清华毕业的，毕业分到了上海的一个研究所工作。听我舅舅讲，我妈是个事业心很强的人，学校里拒绝了许多追求者，为的就是学习更好。分回上海时，文革刚刚开始，但她还是坚持要做学问。她不知道的是这坚持做学问也成了她后来遭殃的一条罪名。 

但她遭殃的最主要罪名还是我们家里的背景。家的背景其实又是另外一个故事。长话短说，家里以前是资本家。这成了我妈单位里整她的借口。我舅舅讲，真实的原因是我妈太出众了，一去单位，很多人来追求她，但都被她拒绝了。她的拒绝和冷漠造成了许多人对她的不满。当文革搞得越来越激烈时，有些人就开始利用我们家是资本家这个借口开始对我妈骚扰。 

开始时还只是批判她的资产阶级思想，但后来也不知道他们从哪里得来证据，讲我们家里还藏有美元。我妈就被隔离审查了。借口是追查美将特务。这是我妈厄运的真正开始。 

我舅舅讲，开始我妈还是很坚定的。根本就是捏造出来的罪名，她就很不合作。但他们审了她半年后，事情起了变化。你说一个二十几岁的女人被一群男人隔离审查半年，再坚强不屈，也会有崩溃的时候。更何况这些人是饿狼一样的男人。后来单位里就传开了，审查组里的组长和我妈好上了。过了一些日子，单位里换了我妈的审查组长，过后不久，又有传言我妈和那组长好上了。后来我妈怀上了我。 

我舅舅讲，我妈回到家里时简直就是一个崩溃了的人。而她和这些以前她根本看不上眼的人“好上了”就是为了怀孕能离开审查。就这样，我妈在家里总算安静地住了几个月而生下了我。关于谁是我的父亲，单位里问她，我舅舅也问过我妈，但她谁也没有讲过。 

养完我后，我妈又被隔离审查了。而且因为是我妈是在审查其间怀孕的，罪名里又多了一条。我就不重复这词了。故事的发展有点象现代版的聊斋。那几个前面和我妈“好上了”的审查组长居然相继死去。一个得了肝癌，一个星期就死了。一个在下班时从单位出去，就在大门口被大卡车撞死了。后面那个审查组长也看上了我妈，那时也得了什么病。一时，我妈成了聊斋里的什么精。我妈这次是彻底崩溃了。她生完我回单位时身边就带了毒药。她服毒自杀了。 

因为我妈是所谓的美蒋特务，所以医院里根本就没好好抢救。我舅舅赶到医院时，我妈已经不能说话了。我舅舅讲，她拉着他的手，眼睛里充满了泪水。我舅舅讲他看出她的意思，她是不想死。我舅舅去医院要他们全力抢救，可一个“自绝于人民的人”怎么会得到好好的抢救？最后我舅舅是拉着我妈的手看着她离开了这个世界的。 

我舅舅因为也是资本家的儿子，日子好不到哪里去。但在我妈死后，抚养我的担子就落在他的肩上了。他一直没有结婚。我们两是相依为命地过过来的，舅舅给我的影响是太大了。他和我妈兄妹感情很好，我妈的死对他刺激太大了。我的许多个性和人生哲学都是他那儿传下来的。 

长大后我渐渐发现我很讨厌农村来的人。我舅舅和我讲那几个审查组长都是农村来的。大学毕业在上海工作，开始是追我妈，后来是利用政治运动给他们的权力强奸我妈。一个人有才有本领，你可以奋斗，你可以努力，但你不可以强抢。我们家也是这么过来的。我外公也是从乡下来上海学生意，再做生意的。他是一步一步做出来的才有我们家的财力的。可审查我妈的那些人有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和我妈相配？我现在看到北京哪个大院里的小孩长大的故事，如王硕的故事，我就心烦。他们的父亲是四川或湖北哪个地方的放牛蛙，没有革命，他们也许连老婆也娶不上。可他们革命了，就可以拿着枪，把别人的财富和女人抢到手里。王硕他们在讲他们怎么在大院里过无拘无束的日子时，想过我们这些被他们父亲们专政了，真是白手起家的有本事的人过的是什么样的生活吗？ 

上大学时我还发现我很难和男人在一起。我就有过这么一个男人。大学时和他恋爱。他各方面真是个很优秀的男人，可我每次和他亲近，我都会反感。我总有一种怕被男人欺负和龌鹾的感觉。最后我不得不和他分手。他是我的第一个男人，也是唯一的男人。 

我知道我不大可能用别的方法出人头第。我不合群。我和社会格格不入。我唯一可以交流的就是我舅舅。所以我们两就合作开始赚钱。起先想做生意，但几次不肯和人低声下气后，我们就放弃了。最后我们是看上了上海的房地产。我们开始得很早。机会很多。再加上我没别的牵挂，特别专心，就是一门心事炒房子。人做任何事情，只要专心，再加上机会，是一定能做出点事情来的。 

我挣钱就是一个目的：出人头第。我不靠权，不靠枪，我就靠自己的本事。我要自力更生出人头第。我要让那些靠父亲手里权力过好日子的人们相形见怵。 

我舅舅有钱就玩女人。玩穷人家的女儿。他有一次还把同时和他有关系的五个女人叫到一起，问她们他就那样喜欢有好几个女人她们还是否愿意和他在一起，她们要离开他就给她们一笔钱。那五个女人居然没一个要离开他的。我太理解我舅舅了。我要是男人，我也会这么玩。 

肯定有人会讲我们变态。我们当然是变态。但到底是什么造成我们的变态？我看了你的博。你是了解中国社会生态的，我想你也应该是知道其中的原因的。是我们变态还是中国历史和社会更变态？

这几天的北京城里有两件热闹的事儿，一件是封了大街小巷让代表们横冲直撞的人大和政协两会，另一件是传遍大街小巷的王朔接受采访时对自己对杨澜老公的率直批评的报道。 

两会理应是人民的代表们对政府监督时畅所欲言讲真话的时候。王朔是复出，是作家，理应是文质彬彬，言语谨慎，冠冕堂皇，藏而不露，一本正经，而且要细声细语讨好媒体的时候。 

两会期间应是人民批评政府和监督人民代表是否真正代表人民的时候。而看王朔应该是咱们找乐欢笑是时候。 

可奇怪的是，人民代表们通篇假话阿谀奉承得来的是一片和谐进步的赞扬声。王朔讲真心话揭自己吸毒嫖娼的老底却被骂成王朔疯了。 

你就说那黄菊到上海代表团处去参加讨论这件事吧。他是第一副总理，他理应是去接受监督和咨询的。可他进去时前呼后拥，进场时全体上海代表起立长时间鼓掌。他进去坐在会议室主席台正中央，左右护着统管上海党政军的两大将，他这阵势是去让人民代表批评监督吗？这不是他以国家领导人的身份来指示指示的时候又是什么？ 

中国的人大代表们也早已习惯假话空话，会议讨论发言一定以“尊敬的各位领导”起步；审议政府工作报告，发言往往侧重对政府工作报告及上年度政府工作的肯定和赞扬；提个建议也是什么应把妇女节改成女人节的不痛不痒莫名其妙的建议。真是十个代表九个假，还有一个睡着了。 

反观王朔不光直截了当地爆料自己的隐私，而且对政事国事甚至杨澜家的家事率直进言，他这样有思想有勇气的中国人在现在的中国真是少之又少了。王朔现在已经超乎常人达到了另一个境界，而他所说的句句真话，是一般常人无法认同，无法理解、更是无法达到的。怪不得在讲假话的社会里面，他王朔成了疯子。 

中国社会大概从万恶的孔老二开始，就人人想做君子，个个道德不离口，把自己真实的自我隐藏起来，有欲望的是小人，戴假面具的才是讲仁义道德的君子。在这十个人里有九个在讲假话空话的社会里，王朔这讲真话的小人当然是不正常，甚至成了疯子。 

可这也恰恰说明了我们的不正常和王朔的难能可贵。我要是徐静蕾，我也会死心塌地地爱王朔这真正的汉子。最起码，我一定会要求用王朔代替假模假样的杨澜的政协代表身份。 

自从法国思想家卢梭发表披露自我的《忏悔录》已经两百多年了。两百多年里，世界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追求真实的自我才是追求人生完美的起点已经成了普世都真的道理。可咱们国人虽然口口声声要崛起，要做世界强国，但却把自己掩盖在两千多年前的腐朽招牌下面。这才是做中国人的最可悲之处。